“怎么办?”
九乱在清醒的瞬间,便感受到了塞西莉亚已经被打灭的事实。
他放眼望去,四周尽是层层叠叠的空间,完全无法辨别方向,无论是什么感知,都会被空间迷惑。
更不要说撕裂混沌,逃出升天。
这已经和他一开始的想法大相径庭,也根本不是什么血脉之争,而是纯粹的手段差距,修行差距。
“顾不得那么多了!”
他一咬牙,瞬息便做出了决断。
下一刻,人形消失,出现在原地的,则是一片难以名状的混沌,除却核心一点闪烁着光芒,此外完全是难以形容的扭曲之物。
这些扭曲之物中,有被缝合起来的灵魂,每一枚灵魂,都变成了不同的样子,变成了一枚零件,无时无刻都散发出扭曲意念和哀嚎的零件,形成一件奇诡造物,每一秒都将这些灵魂都撕裂了再愈合,而所有的哀嚎,则组成了足以让人心智崩溃的乐章。
有巨大的肿瘤,每时每刻都在喷吐着溃烂的灵魂,流淌着无法以言语刻画的腐败毒液,只能从扭曲的形体上面,看出这些灵魂曾经是人类的依稀面貌。
种种面相,无法言尽。
只不过这些扭曲之物,都是虚影,不是真实,不是具现存在。
“这是……”
“九乱的本相,混沌之核,来自于那位一切魔神之源,无智无识的存在,混沌原型。”
宁无尘看向了林离掌中,忽然显化出来的九乱本相,不由皱眉。
“本相么……”
本相,原本的相状。
这个称谓,绝不是指那种能够化形的妖族所具备的本体,而是一种更为崇高的层次。
唯有合道存在方能具备本相。
所谓本相,与三身中的法身类似,却又有所不同,是大道法则,生命本质结合,寄托于高维虚空的存在。
他们平时显现在物质世界的,不过是以凡物凝聚成的形体,色身,抽取宇宙之中的暗物质,零点能,构造出能量超越恒星的法体,以自己的精神和一丝大道驾驭。
唯有真正生死相争的时候,他们才会展现自身的本相。
而到了本相这种层次的存在,凡人则根本无法理解,哪怕能够看到其一个侧面,也无法真正洞悉其本质。
所有通过现象展现出来的本相,都不过是本相的一个特征,一个要素而已。
就好比是冥王星上的那具尸体,看似是人形,其实如果让不同种族,具备不同视野的人来看,又或许是波,是无数聚散无常时刻运动的粒子,是弦,是时空,是世界,是可能性……而这一切的要素,都是本相这个集合之中的一个元素,却绝非其整体。
合道存在,象征着物质宇宙的“现象”的极限,能够认知到天界本源,并且正处于将自身的存在升华到超越现象,超越物质宇宙的极限,升华到本源宇宙的崇高境界,以有限追逐无穷的分界点之上,这种崇高的集合,便是本相的真实。
而九乱此时展现而出的,便是本相。
“但他不可能是合道。”
“当然不是。”
宁无尘微微摇头:“他只不过是因为血脉赋予,拥有些许合道者的特性,而这一缕特性让他构成了不完全的本相,当然,哪怕只是这一丝特性,也注定了纯粹的物质攻击只能伤他,而不能杀灭他,非得是以法则方可。”
“我对他倒是了解颇多,若是可以……”
就在两人面色凝重之间。
“道祖怎么有闲心看这些小家伙?”
菩提道祖居于最高位处,手中一面水镜,映照出的正是林离等人的身影。
而他的身侧,一个宽袍帝冠男子,坐在稍下方些的位置,微微举杯,望向了菩提道祖。
这帝冠男子的气息,兼有大地的厚重,水的包容,乙木的无尽生机,还有一种不在过去,不在现在,一切种种不定的恍惚之感。
其余的先天生灵,都不过一种气息,而他却有整整四种。
只是其中恍惚之感相比其他三种气息,明显要弱上许多。
“太一,莫非娲尊没有告诉你么?”
菩提露出一丝笑容:“以我所见,这小家伙当真是有意思的紧,身上的缘分,连我也不能数清。”
“与娲尊,与我,与娲尊那三个人族,与天堂山那位,甚至与我那徒儿都有些。”
“这便是那个小家伙?”
太一闻言,也不由得将目光投向了水镜。
此人正是东皇太一。
“不错。”
菩提道祖微微颔首:“可惜他虽然空有先天之体,却没有自生大道,甚至有了胎中之谜,先成了炼气士。不过这样却也不坏,失去了先天神圣之权柄,却也没有了天意的因果,可能无限。”
“其实我倒是有一点拙见。”
太一微微皱眉:“天道循环往复,毫无错漏,即便是无量大数,也不会有一丝一毫的偏差,又何况是先天生灵这种定数?道祖时光之道已是大道尽头,论断自然比我准确。”
“不过他既然来自无法论断的未来,会否有一种可能,他本质上是后天复返先天,在未来有某种手段,于那位的基础上更进一步,能够做到这一点?”
“绝无可能。”
菩提道祖一口否定:“关于此事,很早之前,我就问过那位,毕竟祂成功了一半,若说谁最了解,也只有祂才能做到。”
“那祂如何说?”
“除非世间真有混元一气上方太乙金仙。”
“世间真有……何至于此?”
闻言,太一眉头不由一跳。
“那位说,先天生灵已是天意所允许的范围以内,最为完整的生命。如果不是我们的道性,让我们起先并不算完整的生灵,甚至就连天道自身,也容不下我们。”
“天意也必须遵循自身运转的法则,而自在的天意,便是那个境界,那个不可能的境界。”
“的确是不可能的境界啊……”
太一长叹一声:“此消彼长,此竭彼盈,天道循环,报应不爽,因果缘分相互联系之间,又怎么能出现真正的圆满无缺,独立于外者?”
“未来混沌,天机不可查,也不知究竟为何。”
菩提道祖也同样摇头:“也许未来天道有变,也说不定。不过,这小家伙,那位倒是已经掌过了眼。”
“那位可曾说了什么?”
“祂说。”
菩提道祖摇头:“只说了一句,原来如此。”
“原来如此,原来如此……”
太一微微怔住,思索片刻,方才摇头:“那位的想法,我也揣摩不清。不谈这个,这样说来,道祖又是为何,要从深渊之底当中,请来这样一个怪胎?”
他的目光,投向了水镜之中的九乱。
“不过是一个尝试,一个实验罢了。”
菩提道祖轻声道:“当年天意缔造深渊,镇压三十三天以外的虚无侵染,但是堵不如疏,我想试一试,这些被虚无侵染诞生的混乱生命,是否有回归秩序的可能?”
“那我便静候道祖佳音……什么?”
太一微微点头。
只是下一刻,他便有些不可思议地望向了水镜之中。
一股难以言喻的雾气,以极快的速度蔓延,将整个水镜遮掩,让所有的景象都消失不见。
“混沌之雾……不,不是混沌,而是真正的虚无!”
几乎是同一瞬间,每个人都心有所感,同时抬头,望向了头顶的无穷星空。
方寸山中看到的星空,每一点星辰,都是一方大千世界,一方无边宇宙,其内无边,其界无疆,其在无前。
只是投射到了这里,便只剩下一点微弱光芒,唯有八万四千界,宛若八万四千大星,熠熠生辉。
而此时此刻,一张大到无边的面孔,骤然出现在了星空之中。
此面孔几乎与星空等大,星空无有边界,此面孔也同样没有边界。
唯有那仿佛日月般,遮盖了星空中一切光芒,让黑寂无边,不过些许星点闪烁的星空,骤然宛若白昼的双目,向所有人昭示着这张面孔的存在,让所有人都意识到,他们面对的,是一尊不知从何而来的存在的面庞。
一目之中,仿佛包藏三十三天。
一目之中,则包藏一切无穷可能。
只是这双目中所蕴含之物,都虚幻不真,时时刻刻都有无数世界,无数可能消失湮灭,彻底归于虚无。
而只是这尊面孔出现的瞬间,无边的星辰大千,就开始如同褪色的画布一般消融,整片星空,都如同脆弱不堪的薄薄纸张,在水流之下融化,让这尊面孔轻而易举,便突破了星空的幕帘。
而就在这张面孔开始令星空融化的瞬间,不计其数的生灵,便在同一时刻,发生了异变。
他们从最为根本的存在开始,消失,融化。
甚至都没有任何的感觉,无数方寸山的弟子,就在连一个普朗克时间都没有的瞬息里面,化为了泡影涟漪,丝毫踪迹也不存在。
“那是……”
太一骤然从座上站起,一口东皇钟铺天盖地,化作无边大,笼罩众生。
此钟之上,山河社稷,众生日月,都化作了无边真实,一时之间,几乎要大过无数大星,压倒无边大千世界。
只是这样的力量,连刹那时间都没过,这先天至宝,却也开始了融化,逐渐就要化为泡影。
而太一更是一口鲜血喷出,气息瞬息间萎靡至极。
他脸色发苦,几乎如同嘴里含着毒药一般:“我能感觉到,这甚至只不过是对方的一点目光注视,他的注意力,甚至没有在我们的身上……莫非这就是……太古大敌幕后的……”
菩提道祖更是面色凝重,似乎瞬息之间,变幻了恒沙数次的时空:“此人,已经不是同时存在于过去现在未来,而是不在任何时空,却又独立于一切时空之外,俯瞰万物。我无论将方寸山催动往哪一个时间节点,都没有任何意义,每一个时间节点,都是他的现在,都会被他所注视!”
“难道说……”
两人的对话,没有隐瞒,也根本没有多余的心力去隐瞒。
下方的众多大能,不约而同的,吐出了一个指向相同的词汇。
“是那个终极之境?”
说话之间,他们已是各施手段,硬生生撑起一方天幕。
而每过一个念头的时间,便就有一尊大能吐血,气息萎靡。
“不错。”
就在这时,一个声音响起。
这个声音,温暖,和煦,却又仿佛从无穷高远处传来,不在人间。
伴随着声音出现的,是一个女子。
她的面容,与所有的天使,都有九分相似,却又有一份无法言喻的圣洁神性,让所有的天使,哪怕再为完美,也只会在她的面前自惭形秽。
她的形体,就像是最为普通的人类,却又体现着美的极致,无论是以何种审美,都不会对此有任何的怀疑。
应当说,她的躯体本身,就象征着道,自然而然,也就有了至善至高之美。
除却一袭白袍,她的身上,再无装饰,再无其他衣物。
“耶尊!”
“吾神!”
当看到女子形体的那一刻,所有的人,都显现出来了再为明显不过的尊崇之色。
“我没有想到,预言之中的大劫,原来是如此……”
她长叹一声,望向点点滴滴融化的星空:“上古大劫,不过是此刻的预演。固然是延缓了无数个纪元,但是对于世外的存在而言,也不过是一念之间,一瞬之间……”
“你们想得不错,此存在,已然是那个不可思议之境,等同天意。”
女子的言语,等同给所有人下了最终判决,让无数存在都各个脸上惨白。
“太古大敌,上古大劫?”
也有些许在列之人,只不过是新晋,并不了解那一段历史,向着周围的同道发问。
“所谓太古大敌,便是逼着天意缔造出来现在的深渊的存在。”
有人低声解释:“现在的深渊存在,不过是太古大敌们留下的污染,被封印,被天意过滤之后,留下的些许难以消灭的痕迹。当年太古大敌们,硬生生打到先天生灵不知道陨落多少,这才有了后来诸多生灵万族崛起之事,就连盘古座,都险些陨落于那一战。”
“就是没想到,那般敌人,居然是来自于世外,甚至于在世外,还有如此存在……”
“如果真是道果,真是混元一气上方太乙金仙,我们又当如何抗衡?莫非三十三天,当真要毁于一旦么?”
菩提道祖长长的白眉,不住颤抖着。
“事到如今,虽然有所代价,但我也只能如此了。”
女子闻言,微微摇头:“王座之境,我心中早已有勾勒,只是那一步究竟如何踏出,却始终没有想好。看来这便是我的最后一劫……今日之后,我将无我,只是为了众生,又有何妨?”
说罢,她的身体当中,骤然涌现出来了无边光芒。
这光芒充塞天地,充塞每个人心灵之中,让一切众生,都不禁生出来了景仰之感,以无可计量的速度,瞬息覆盖了整个多元宇宙,让原本已经开始融化的每一个世界,每一片星空,每一方宇宙,都开始了愈合,在柔和无量的光芒之中,仿佛寻找到了最终的归宿,最终的安宁。
她的脚下,一座台阶出现,仿佛通向世外,无尽高远。
她的眉心,一枚古朴温润的阴阳双鱼玉佩飞出,化作无穷道蕴,将她的身体包裹。
“我得道时,一切世界,为虚无侵蚀之众生,都得复原。”
“我得道时,一切时空,与虚无相抗之众生,都得相助。”
“我得道时,一切宇宙,受虚无加害之众生,都得远离。”
“我得道时……”
她步步拾级而上,口中悠长的吟唱,所有的字句,都在瞬息之间,传遍了每个人的心中,每一个字句,都化作了比天道还要深刻的法则,嵌入了天地宇宙,嵌入了无穷世界。
而那一对足以包藏一切大千的双眸,也骤然收缩了瞬息。
山河图中。
林离原本正和宁无尘思考着,如何解决掉九乱,便看见九乱的身体,骤然开始了无限膨胀,一个刹那,便撑爆了混沌,撑爆了所有的空间,以一种所有人都觉得不可思议的姿态,开始了无限延伸。
而战场的边缘之处,原本不过是生出了妒忌愤恨之意的永无疆,却骤然感觉,某种东西要从自己的心中,生根发芽,破土而出。
还来不及他思考,来不及他确定是欣喜还是惊异,一个宏大的声音,便从他的心中响起。
“凡心有不甘者,心有怨嫉者,心有妒恨者,心有无明者……”
“本尊灭相上使,当实现你们一切渴望……”
下一刻,他骤然感觉到自己的力量暴增,就连真性,都毫无阻碍的凝聚而成。
原本无法跨越的境界阻碍,此时此刻,如同不要钱一般的,瞬息突破。
“这到底是……”
林离心中一动,瞬息消失在原地。
下一刻,他原本的立足之地,一道混沌气流扫荡而过,硬生生打得虚空塌陷,大地崩毁,深不知几千万里的裂纹,都被硬生生打了出来。
整个小世界之中,地火蔓延,大地瓦解,毁灭性的熔岩,不断喷发,无数的灵石矿脉,全部都好像被引爆了一般,瞬息之间,掀起了无数的毁灭风暴。
“这种力量,已经不是我们这个层次了,已经可以说,快要摸到合道级的界限了。”
“到底发生了什么?”
宁无尘的声音响起,几乎有些气急败坏的味道。
而下一刻,一种截然不同的力量,直接轰碎了他的躯体,甚至蔓延到他的意识,让他在虚空中都不由得发出一声闷哼。
“永无疆?”
“不错,就是我。”
永无疆踏着虚空而行,双目洞彻一切,直接看到了宁无尘的意识所在:“觉得很不可思议吗?虽然我也觉得不可思议,不过显然,我现在的力量,比你更强,这就说明,你其实根本没有任何气运,只会成为我的垫脚石。”
他此时的气息,已经大不同于从前,完全是一种充满了疯狂,自毁式的气息。
这种气息,甚至于即便是让林离和永无疆,都不由得感到了一种心悖,恐怖之感。
这种完完全全的混乱,虚无,比之深渊之中的气息,还要让人厌恶,不但要毁灭一切,就连自我也要彻底毁去。
“出大问题了。”
林离抬头望向天空,便发现山河图的天空,开始了融化,破碎,连同他们所处的小世界的空间,都开始融化,与天柱的虚空交融。
这种虚空,不是寻常意义上的虚空空间真空,而是位面与位面,宇宙与宇宙之间的虚无。
落入这种虚无之中,除非是合道强者的高维生命形态,否则立即就死,绝无意外。
而哪怕是合道存在,也在其中举步维艰。
而就在他们这一闪避之间,九乱延伸出去的力量,已经吞噬了不知道多少聚集在这里的修行者。
这些修行者在形神俱灭的瞬间,甚至没有真灵被接引而走,直接就是彻彻底底的湮灭。
这一幕,根本隐瞒不了,也没有人去隐瞒。
“那些大能到底在干什么?”
宁无尘又堪堪躲过一击,不由得怒吼起来。
他已经感受到了,永无疆不但获得了暴涨的力量,甚至于就连自身的掌控力,也在不断的提升,从最初似乎根本无法控制这种力量,到只不过几秒间隔,便已经开始逐渐能够掌握些许。
再这样下去,根本用不了多久,他们也要被打死在这里。
就在这时,他们的心中,便响起了仿佛来自于无穷天外的誓愿之声。
所有的伤痛,恐怖,全部都在瞬息之间消失无踪,取而代之的,是一种迷离颠倒,错乱时空的感觉,将他们包裹而起。
“所有与虚无的爪牙接触的众生……我会将你们送到无法被窥视的过去和未来,断绝你们和虚无的一切联系……”
“你们会远离自己的家乡,自己的世界,但是这是唯一能让你们存活下去,在未来再度于时间中合流,回到自己熟悉的时空的方法……”
“这个声音到底是……”
听到这个声音的瞬间,林离便生出了一种无比熟悉的感觉。
只是他无论如何,也想不起究竟是谁。
时空逐渐扭曲。
林离抬眼,看到了气急败坏,却又无可奈何的永无疆,看到了无限扩大,却又始终无法沾染所有被接引而走的人半分的九乱。
而被时空所包裹,凝聚出虚幻形体的宁无尘,则是微动嘴唇。
我们还有一战。
林离瞬间领会了他的意思,微微点头。
是否还有未来相遇?谁也说不清楚。
下一刻,他们全部消失在了逐渐消融,最终彻底崩毁的时空之中。
“这到底是象征着,什么样的秘密,这段历史,究竟是怎么一回事……”
林离在流光之中,喃喃自语。
这一道流光,象征着时间,在历史之中飞驰,所有的世界,都仿佛虚幻,无法看清。
在他的视角之中,不过是能看到,在逐渐远去的时空当中,两轮仿佛能够照亮一切世界的烈阳,也被无限拉远,最终在黑暗之中消失不见。
直到过去了不知多久之后,这种时空错乱之感,才骤然停歇。
一片荒凉,破败的大地之上,无数残垣断壁,出现在了林离的眼中。
而在他的视线尽头,那高不可及的神山之上,一座座残破的宫殿,显现了出来。
“我这又是……去到了哪里?”
林离呼吸之间,便感到一种陈腐的气息。
但,只不过是他出现的刹那,天空之中,一轮大到让人心颤的阴影,便覆盖而来,散发着明显的恶意。
他抬头,便看见一尊与天使形体面容相仿,却通体漆黑的生灵,从天边疾飞而来。
“离开!”
林离心中一跳,纵然再多疑惑,再过可惜,再多事情未曾探明,也不能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。
他一念之下,立即,周遭的时空,都传来了巨大的排斥力,下一刻,便让他彻底消失在了原地。
……
“最近半年以来,我们的出任务率,已经比之前增长了百分之三十五,伤亡率,则是高了整整百分之六十一。”
研究院本部,一处会议室之中,白裳敲了敲桌面。
“列位都清楚这背后的缘由,只是我们却也没法改变,只能想办法抱团,增加自己的存活率。”
整个会议室之中,足足上百人。
其中就有许多熟悉的面孔。
许昂晴,罗鸿,苏曦月……
只是此时,在场众人各个气息萎靡,甚至许多都身上带伤。
“萨弗勒斯那个老不死的家伙,哪怕是外敌临头,都要搞内斗。”
有人呸了一口:“如果不是云大人对此也坐视不理,我们又怎么会被动至此?现在又是战时状态,如果抗命不遵,后果我们也同样无法承受。”
“他也是为大局着想。”
又有人说了句。
“大局。嘿,大局?”
这话引来不少人嗤笑,在嗤笑之中,一个低沉的声音响起:“我们就得当这个牺牲品不成?他们的狗屁大局,和我们又有什么关系?要我说,他们两个六阶大能,就算没有我们,又能怎么样?那些普通人,就算死个几十亿,几百亿,又能如何?”
这话可谓是大逆不道,落在会议室中,却一时间没有多少人直接反驳,只是罗鸿等几人,皱了皱眉。
白裳只好敲了敲桌面:“这半年以来,我知道各位都已经过于疲累,抛头颅洒热血,许多时候,却是不必要的牺牲,甚至现在还有一位同伴,被困于任务之中,生死未卜,这也是我们今天聚集的原因。”
“但是毕竟我们脱胎于地球文明,所获得的一切资源和机会,也是来自于此,这种资源,也意味着对应的责任。”
“况且地球文明是我们的根,根死了,叶子又怎能独活?覆巢之下,岂有完卵?”
“如果林离在的话,他又会怎么说?他会怎么做?”
忽然之间,有人高喊道。
“如果他在的话,他恐怕现在都有能力,去直接责难萨弗勒斯那个老不死的了吧!”
这一句话,可谓是一石激起千层浪。
眼见话题愈发向着不可控的方向发展,白裳也只能是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。
而与此同时,林离望着熟悉却又陌生无比的星空,叹了口气,目光投向了最近的行星。
“真没想到,在我的时间观中,居然会和这片银河,整整有几十万年未曾相见……”
……
“在最后审判中,只有眼泪会被称量。”
萨弗勒斯.埃米尔合上了金线封边的书。
“我们的一切重量与现实痕迹,在无限者面前都没有意义。”
“需要准备好的只有一件事,那就是忏悔,以便脱离尘世。”
“……只有一事是真,此生飞丧,一事是真,其余皆谎。”
“萨逊啊,你可曾记得我说过的话么?”
“我们的动作,要加快一些了。”